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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側坐在床的右邊,麻醉醫生在我身後也就是床的左邊,她要我將肩膀放鬆頭自然垂下,我覺得自己像隻待宰的羔羊。『放輕鬆,甜心,我會先讓妳知道我要進行的每個步驟,然後再做,不會讓妳受驚。』當女阿飛親切地叫甜心,不知為何讓人很安心。這時候又出現了另一位令人錯愕的人物,一位印度醫生,外服敞開露出裡面的衛生衣,腳跂拖鞋,像天橋下公園裡下棋的阿伯,悠哉地晃了進來。

更令人詫異的是,他看來是女阿飛的指導老師。

我雖然看不到在自己脊椎上進行的手術,然而從眼角餘光中可以瞥見印度阿伯談笑時銳利的眼神。

『對,這樣沒錯,妳做的好極了。昨天晚上那場球賽,妳看了沒?…….』我的無痛分娩術,在印度伯伯和貌美阿飛的閒話家常中進行。一陣陣冰涼的液體徐徐的自背後注入。


捲毛哥坐在床邊的沙發面對著我,從他的表情,我猜他手的溫度跟剛剛注入的液體差不多,而我在施打藥劑之後數分鐘,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隨即昏昏入睡。

這一覺睡得很沈,多虧這幾小時的黃金睡眠,體力得以迅速補充,在最後一關以滿格的血液和阿諾格鬥。


再一次被陣痛鞭醒,子宮頸已經開七公分了,宮縮十分頻繁,藥劑量顯然不足,我大聲嚷嚷叫麻醉醫生來補藥。媽在一旁依舊苦口婆心:『不要打什麼無痛分娩,就快生了,撐一下。』

『媽,我已經打過了。』

『什麼?什麼時候?』

『就剛剛,他們請妳出去一下的時候。』

媽因為不懂英文,所以搞不清楚這些進進出出的阿逗仔,誰是醫生誰是護士,也不知道我們來來去去嘰哩呱拉的,實為大逆之謀議。


也好。虧的如此,否則以媽容易緊張又剛毅不拔之性格,大概會以肉身擋駕阿飛:又如其女兒冥頑不靈,非無痛不可,她等在外面,細胞不知道會死傷幾萬。


省了一頓折騰。


劑量增加之後,疼痛銳減,感覺身體與平常無異,事實上子宮正劇烈而頻繁地收縮,小捲毛蠢蠢欲出。數小時之後,子宮頸大開,護士進來報此佳訊並且宣告準備接生。我擺開生產的架勢,然後更多護士進來,住院醫生進來,另一個不知道什麼科的醫生進來,娃娃臉醫生啟程上路(負責接生的醫生總是在最後一刻才會現身),產房頓時喧騰,不再只有藤田惠美柔淨的歌聲。


(說到藤田惠美,一定要來表彰一下。出發前,捲毛哥福至心靈將這張挪威甘菊2放進行李袋,剛好產房配有音響設備,待產的過程中,她的歌聲裡有著讓人安定放鬆的力量。不僅如此,每個進來的醫生護士,包括娃娃臉都為之驚豔,紛紛探詢歌手姓名,住院醫生甚至還忘情地跟著哼唱。這位東洋歌手唱起英文歌,一點日本腔也沒有,並且應地適宜,我們婚宴上放了她的挪威甘菊1當用餐時的背景音樂,結婚到生孩子都包了,淵源不可不謂深厚阿。)


住院醫生教我開始用力。就像之前所耳聞的,在每一次陣痛來襲時,用與黃金先生約會時的出力方式將孩子推出來。麻醉藥發揮效果,疼痛只是微微,我可以使勁用力,而不必分神和阿諾打交道。由於使力方式正確,小捲毛離子宮外的世界愈來愈近,我開始擔心還在路上的娃娃臉醫生會不會錯過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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