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言柔語 Bettina's Murmur

除了在REM狀態可以看到閉上眼睛的男嬰版蒙娜麗莎，滿月前的小捲毛是不會笑的。

不論是撕絲綢點烽火還是倒立吞劍，得到的回應都是兩眼呆滯，有時候甚至還皺起眉頭，一臉你到底想幹嘛之不屑狀。這對於一個一天要哺乳他至少十二次，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人還是牛的娘親而言實在是很苦悶的事。

然後滿月後的某一天，忽然奇蹟似的在他清醒時看到他咧嘴一笑，不過不是對著他娘，是對著他奶奶，然而他娘在心底堅信剛剛一定是眼花：『臭小子，你的第一次微笑怎麼可以不給你媽，你媽的初乳可是給你而不是給你爸……..。』

隔天，他爸爸從學校做實驗回來，一進門小捲毛就衝著他笑，像是在說：『你回來啦。』這對於一個為了他身材走樣，連想找時間練練七日瘦腹操都沒輒的娘親而言，更是苦悶到了極點。

然後又經過好多天，終於有一天早上在奶奶懷裡的小捲毛，看到睡眼惺忪頭髮凌亂的娘正準備要掀起衣服，忽然開心地笑了。雖然不知道小捲毛到底是對著他娘還是對著他的早餐感興趣，一秒鐘的微笑便讓他娘感動地趴在地上親吻他的小肥腳。

小捲毛的奶奶和姨婆六月中離開洛杉磯，他和他娘從此過著如膠似漆的生活：睡覺貼在一起，白天黏在一起，一直到傍晚捲毛爸爸回家，他們才分得開。過了幾天這種相親相愛生不如死的日子，小捲毛有感於日日抱著他的這隻熊貓情操著實偉大，於是開始熱烈地報以微笑。

早上起床換尿布的時候瞇瞇笑，圍上兜兜知道用餐時候到了喔喔笑，洗完澡按摩的時候唔唔笑，抱著他照鏡子的時候呼嚕呼嚕笑，還有任何時候他娘認真看著他跟他說話唱歌，他都會認真地把眼睛笑成一條線，嘴角彎彎，像一隻小海豚。

『這一定是人類不會滅絕的原因……』小捲毛他娘甘願地繼續做牛做馬。（真的是做牛做馬阿，古人造詞果然皆立意貼切寫實。）

這天，小捲毛他娘興沖沖地展示母子同樂畫面給小捲毛的爹看，老捲毛立刻仿效深情微笑法，怎奈小捲毛的表情像是看到一隻作怪的大猩猩，眨了眨眼睛就睡著了。

他娘明白親生兒子就在眼前卻不肯相認的苦悶，也只能舉起搖搖晃晃看似還黏在一起的左手拍拍他爹的背：『等到你的手變成這樣，就是你要他笑他不會哭，要他哭他不敢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