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人的體育課（下） @ 柔言柔語 Bettina's Murmur

國中不小心考進一個以雜耍特技負名於世的班級，三年的課表裡沒有體育課，但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年假，天天（含週六週日清明節國慶日元旦）都要背著書包上學校，練一種飛上飛下砸到頭會流血的玩意兒——扯鈴。

一千多個日子的魔鬼訓練營，讓我到現在只要一摸到扯鈴，就會自動鬼上身地甩弄起來。要是迫於生計必須帶小捲毛上街頭賣藝，說不定這個雕蟲小技還可以賺到尿布錢。然而回想過往，血淚斑斑，手腳不協調的菜鳥意外擠身在一群小學便身懷絕技的練家子中，每一次的排練和較勁都是夢魘。

高中終於恢復正常的青春少女校園生活，哪知老天有心要試煉。高一體育老師對於沒有運動細胞的學生如同包租婆應付蟑螂，獅子吼時必定伴隨糾結的臉部肌肉和眼尾兇光，嚇得軟腳蝦連腳怎麼抬都不知所措，更別說要運球投籃、發球過網、助跑跳箱……。

偏偏敝人的座號是一號，每次體育考試一定從一號開始（當一號的有沒有這麼活該倒楣阿～）。只見一個緊張得快昏倒的傢伙，臉色蒼白行為遲緩，體育老師頭頂的煙愈來愈濃，軟腳蝦的腳愈來愈抖。

怎麼考完的當事人通常沒什麼記憶，恍惚中一片白色閃光就結束了。倒是恢復意識之後看到全班同學的表情彷彿放鬆了不少，應該是覺得考的再差也有人墊底的那種好自在。肉腳一號的存在還真是佛心來的。

高二高三的體育老師善知變通，同時深明大義，本班同學有人一個月請了三次例假也沒啥意見，只要考試都到，沒到也有補考就好。體育課漸漸令人感到愉快，是沈重課業壓力下的一種調劑品，如果不想調劑，還可以夾帶筆記為下一堂的主科考試做最後衝刺。不過受到之前的遺毒太深，只要看到老師拿出那張全班點名單準備開始考試，就會出現類窒息的症狀，手腳冰冷面色發青呼吸困難。

這些體育課的新仇舊恨，就在跟捲毛打壁球時一一浮現心頭。於是，第一回合夫妻合『壁』之後，再也沒有第二回合。之後不管他好說歹說，站著威逼躺著勸誘，本人一概相應不理。捲毛只好落寞地自己去打籃球。

然而光陰似箭，說話間小捲毛已經從爬蟲類進化成直立人，代母從軍不成問題。捲毛的新球友還兼球童，只要老杯的球落地滾開，連口哨都不必吹，便自動載欣載奔地將球叼捧回來。父子追著球跑其樂融融，若是後面掛著一個氣喘吁吁的歐巴桑就煞風景了，媽媽還是優雅地在旁邊微笑鼓掌，畫面才和諧。

春暖花開，社區戶外泳池重新開張，海權時代終於來臨。

游泳多舒服阿，不管是泡在水裡發呆或是來回幾趟游到四肢酸疼，都是徹底的抒解放鬆。舉頭剛好看到岸上一個穿泳褲的嬰兒在追球，一名海灘褲男人在追嬰兒。唉，何必老是跟一顆球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