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Y5M]臭屁公（上） @ 柔言柔語 Bettina's Murmur

連續寫了幾篇沈重讓人揪心的文章，這一篇決定回復柔言柔語的基本路線，給他艾瑪一下。（艾瑪不是人，這裡指的是一隻大象，就是開心的意思囉。）同時也要補記小捲毛的發展，最近格子裡的話題都繞著粽子弟弟，但是小捲毛在兩個月前弟弟出生的當下剛好遇上語言爆炸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裡發展出來的求生本能，好從弟弟那裡分到一些本來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始巴賴，總之家中每個人對於小子忽然卯起來說人話這件事，喜悅和驚奇並不亞於迎接新生兒。

故事開始之前，先來介紹重要的出場人物——小捲毛的外公和外婆。

星期五一得知我剖腹產，爸媽立刻搭星期日的飛機從台灣過來丹佛幫我坐月子。這一個月小捲毛沒上學，洗澡睡覺吃飯玩耍和上廁所都有外公或是外婆如膠似漆地相伴，就連出門散步老男人和小男人也必定十指緊緊相扣。（其實是外公怕小捲毛爆衝到馬路上，外公的腦血管可能也會跟著爆衝。）

祖孫兩造感情濃密得化不開。外公外婆看小捲毛便如同情侶相視，美得冒泡。我娘不只一次對我說：『妳兒子真的非常聰明，好好栽培他，以後一定會很有成就……（以下省略三百字『有夢最美希望相隨』的演講稿）』。看我頭也不抬地繼續嚼水果／啃雞腿／喝補湯（坐月子期間，本人如果是在清醒狀態幾乎都在吃吃吃），又鍥而不捨地追問：『妳有看過跟飛飛同年齡的小孩，像他反應這麼快的嗎？』『有阿』我嘴裡塞滿食物口齒不清地說：『比他伶俐的多著呢，他算晚熟的。』『有嗎？怎麼可能，亂講亂講。』小捲毛的外婆此時彷彿瓊瑤戲裡的女主角上身，只差沒摀著耳朵說：『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騙人』。

小捲毛的外公雖然較為寡言內斂，愛孫之心比起外婆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次外婆又在作夢了：『飛飛的奶奶有沒有也說過他很聰明？』『好像沒有耶。』（說起來我婆婆是比較理智中肯行事低調的，就算覺得小捲毛有一點小聰明也只是就事論事地說：『他記憶力很好』。）沒想到一向默不作聲的外公忽然從椅子上彈起來大叫：『沒有？？？真的嗎？』

其實讓兩老如此痴狂，有很大一部份的原因是小捲毛突飛猛進的語言能力。今年七月回台灣時每個週末帶著小捲毛回娘家，小子一整天吐出來的單字不超過五個（小捲毛本來在陌生的環境就比較必俗，而當時也還停留在單字跟火星話的階段），才隔兩個半月，小捲毛出口便是一串（有時候還夾著很多外婆不會的英文字），外公外婆如聞仙樂，陶醉的不得了。

（好比亂世佳人郝思嘉那個時代的黑嬷嬷不小心坐上時光機來到二零零八年十一月，發現一個跟她一樣黑嘛嘛的兄弟竟然可以當上美利堅合眾國的老大，吆喝底下一堆白率率的人，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以下的對話是小捲毛和外公外婆激盪出來的火花：

﹡外公唱老歌愛神：『在哪裡？在哪裡？』小捲毛馬上用同樣的曲調接著唱：『在這裡，在這裡。』外公完全唱不下去。

﹡小捲毛一天當中最期待的事便是外公帶他到社區裡的兒童遊樂區玩沙溜滑梯盪鞦韆看鴛鴦。吃過午飯，看外公還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飛：『外公喝咖啡。』拿空杯子給外公。
外公很開心：『謝謝，外公晚一點喝。』
飛：『外公戴帽子。』將外公的帽子遞過去。
外公：『啊？』
飛：『外公穿鞋子，飛飛戴帽子，飛飛穿襪子，飛飛穿鞋子』一邊說一邊穿上鞋子在門口stand by，笑瞇瞇地對外公招手。

﹡外婆在看灑狗血的韓劇，很投入地跟著哭。
小捲毛抽了張面紙遞給外婆：『外婆擦眼淚』，又抽了一張，『外婆擦鼻涕』。
外婆失笑，鼻涕噴的更厲害了。

﹡外婆：『唉呦，真皮耶，天哪。』
搗蛋鬼：『唉呦，真皮耶，天哪。』

﹡主動使用禮貌用語的頻率很高。
如：『謝謝爸爸』（爸爸幫他夾菜，看到小子變了個人似的恭敬有禮，感動得筷子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一早起來看到人：『外婆早安』『媽媽早安』
拜託別人的時候，『請』用得相當誠懇，如拿著餅乾盒說『外公請開』；希望媽媽讀書的時候『媽媽請念這本』；睡覺時間到不想跟著外婆進房，硬要賴在爸媽房裡的大床上，聲嘶力竭狂哭之餘喘著氣說：『爸爸請躺，媽媽請躺……』

﹡但很多時候也會忘了禮貌是啥，一邊挖著鼻孔一邊跟外婆說：『我的鼻子裡有大便，拿出來。』
外婆看到小鬼鼻孔裡真的塞了塊鼻屎，不敢挖。

﹡飛：『把拔呢？』
外婆：『把拔跟馬麻去看弟弟了。』（那一個月，弟弟住新生兒加護病房，我們每天去醫院看兩次。）
飛：『不是，把拔去買甜甜圈』。（這小子牢牢地記住他爹出門前的承諾，一個字都不差。）

﹡咬牙咧齒地狠狠捏了外公一下，馬上說：『外公秀秀』。外公喊痛，小傢伙突然冒出一句：『怎麼辦？』還帶上聳肩攤手的動作。
大家啞然失笑。外婆：『你跟誰學的這句〈怎麼辦？〉』
飛：『大家學。』
（小捲毛特別愛捏外公外婆，這種要不得的壞習慣，實在是兩老縱容的。不是我愛洩自己爸媽的底，他們大概有被孫虐待狂，每次被捏的哇哇叫，還是眉飛色舞地描述小捲毛出手如何快穩準狠，能用最少的力致人最大的疼痛，簡直就像是犧牲自己培養一代武林高手。不過這位高手從來不敢捏他的爹娘，大概心裡有底：若是膽敢出一招飛龍在天，爹娘馬上讓他滿地狗爬。）

﹡看大家各忙各的沒人理他，咚咚咚跑到外婆前：『外公叫妳去。』外婆雖然半信半疑，還是聽話地跟他走了，而且被騙不只一次………。

﹡『哥哥是誰？』
『是飛飛。』（兩手拍著胸脯，志得意滿狀。）

﹡有一陣子愛稱自己是飛飛哥哥，然後一定接著唱『哥哥爸爸真偉大』。

﹡對自己的稱呼依心情場景替換。
『飛飛看電視。』
『Jeffrey喜歡游泳，游泳好好玩。』
『哥哥跟媽媽肚臍碰肚臍。』
（這是小鬼發明的新招：把自己衣服拉起來露出肚臍，接著拉起媽媽的衣服對準媽媽的肚臍整個人貼上來。這個舉動讓媽媽甜滋滋，很享受母子兩這樣肌膚相親的時光阿，雖然姿勢不甚雅觀……冏）
（『肚臍碰肚臍』是媽媽限定，爸爸曾經拉起衣服苦苦哀求小子跟他碰一下，小捲毛完全不願意。最近好像有開放名額給這位痴心大腹男士。）

﹡教了小捲毛爸爸、媽媽、外公、外婆、爺爺、阿嬷、姑姑的名字，小傢伙很快記起來，但是發音不凖，像外婆名字最後一個字是『歸』，小捲毛總是發成ㄍㄟ。有次外公外婆用台語鬥嘴。
外婆：『你這隻飼料雞………』
外公：『妳才是轟仔雞……』
在一旁安靜玩著玩具的小捲毛忽然抬起頭來說：『不是，外婆是XXㄍㄟ』。 0006大笑.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