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聲無息地來了。那天起床發現窗外滿天飛舞數的星星,純粹銀白無邊。
朋友都知道我愛雪,卻不知道其實他比我更憧憬那些剔透的結晶體。銀色小花正式來訪的前兩天,睡前他總是神秘兮兮的說:『聽說明天有雪。』然後隔天早上悵悵然地回應我惺忪的詢問:『奇怪,還沒。』落寞得像一個沒得到獎勵貼紙的孩子,真好玩,這個人阿,很少如此在意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然而本質上我們喜歡雪的方式是很不一樣的。對他而言,雪是第一次出差美國和伙伴患難相交的印記,據說是多年難得一見的大風雪,他手舞足蹈地述說那些沁人心脾的趣事。而在我記憶裡,雪是UM圖書館外寧靜的舞步,隔著一大片落地窗,裡面有咖啡香有書卷味有悉悉蘇蘇的談話聲,還有一個異鄉遊子,舐著孤單,卻感到無以名狀的幸福。
但是自從我們搬到這個白雪覆頂的城市,二十天,空氣裡的溫度如初次與情人牽手時臉上的紅潮,飛快地上升,積雪盡融,陽光是不是不小心滾進行李箱一起從加州運過來了?
『總有一天會下雪吧。』正想著,她就來了,以大開大闔的姿態,新聞說是科州三年來遭受最猛烈的暴風雪。我當時還不知這廝厲害,一個早上在家裡踅來踅去,駐足於不同的窗前出神微笑,然後想像他今天早上去上班時心情應該很好。
下午三點他就在家了,煮著奶茶描述回家的路本來是十分鐘硬是開了快一小時:『雪一下子就積高,沒辦法前進,要催油門又不能過猛,容易打滑。』面色朗朗地說著本應該要皺眉的事。
然後,那個難得有男主人在家的平日午後,小夫妻映著皚皚瑞雪喝了頓閒適的下午茶。晚上,他掌廚,奶油鮭魚義大利麵。隔天,紛紛雪積身,又得閒,他不必上班,我不必帶孩子賴床賴個飽,起床餐桌上已有香騰騰可頌夾火腿蛋,咖啡正氤氳。
『等等來打雪仗吧。』他說。阿,叫我怎能不愛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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