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言柔語 Bettina's Murmur

小捲毛彷彿在台灣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回到美國之後，可以將原來會的詞彙有意識的連結成串，同時學新詞的速度激增，表達跟記憶力都有顯著的成長，整體而言在認知上成熟了很多。剛從台灣回來的日子裡，精神萎靡的大肚婆不但要二十四小時陪著如飲蠻牛的公子奮戰，還要整理行李打理家務，讓我不至於崩潰的最大樂趣就是觀察小子說話以及欣賞他和這個世界的互動。
 不過相較於其他和成人對答如流、深諳察言觀色的同齡的兩歲兒，小捲毛實在還是個二楞子，大概只有六分熟再多一點吧。

 [吃喝] 吃大概是小捲毛除了攀高之外的強項，尤其回台灣之後，阿嬤餐餐豐富營養的菜色，讓小傢伙胃口全開（大肚婆也是一樣，母子倆是卯起來吃了），兩個月下來，小肚腩突起、肋排不見、嬰兒肥時期的雙下巴重現江湖。（但是四肢還是瘦，怎麼吃都不見長肉。）

 
愛極了玉米。只要一聽到『開飯了』，便嚷著要吃玉米。綠巨人罐頭也好，整根玉蜀黍也罷，一上桌立刻掃空。蔬菜類還喜歡香菇，以及所有炒過的青菜，連A仔菜這種略帶苦味的菜類都能一口接一口。就是不愛根莖類如紅蘿蔔馬鈴薯，還有，跟他媽媽一樣，對生菜沙拉不感興趣。

也嗜魚肉。整體而言不太挑食，奶蛋魚肉豆類蔬菜澱粉都行，然而食量不定，胃口佳時，吃得跟大人一樣多，有時候食慾不振，就吃兩口。反正我們知道他是個肚子餓會主動找食物吃的孩子，一直以來對他進餐的量都不強求。

自從回台灣初嚐優酪乳，從此變成他最愛的飲料，一天至多讓他喝三次，一次一百二十CC。小子最厲害的是可以一口氣喝完一百二十CC，不換氣。（優酪乳對人體最大的功能之一是增強免疫力，我猜想小捲毛在腸病毒高峰期回台灣上學兩個月，別說腸病毒不近身，連感冒都很少，優酪乳功不可沒。）

小捲毛吃飯另一項特點便是飛快，三兩下就解決一餐（說真的，如果母子競賽啃一整根玉蜀黍看誰快，我輸他）。大多時候這項特點對爸媽來說真是個恩典，用不著為了催食，氣到腸子打結。但若是全家上餐館，內容有前菜、主餐、飯後甜點的，一定要請侍者一次全部上，並且火速解決。否則要是一樣一樣來，小捲毛跟我們同步吃完正餐便坐不住要下桌，甜點的下場通常都是打包或者是只能匆匆喝兩口飲料，狼狽結帳。

最理想的部分還是自己用餐。台灣的學校提供午餐，老師一開始便不放心地問：『吃飯要人家餵吧？』我說：『不用，他可以自己吃。』談話隔沒多久，同樣的問題，老師又提了第二次：『吃飯還是要人餵喔？』彷彿不能相信班上有些孩子還仰賴大人餵，這個全班年紀最小的竟然可以自己吃（學校收二到六歲，小捲毛剛滿兩歲）。

 
每天十二點去學校接他，班上大半小朋友還在吃，小捲毛都是已經用餐完畢，若不是和幾個大哥哥在玩，便是老師帶著去刷牙了，從沒見過他端坐用餐的樣子。但是向老師問起他吃飯的狀況，得到的答案八成是吃光光，少數時候是只吃半碗。某次去接他放學，剛好碰到學校負責煮飯打掃的阿姨，她親切地叫著小捲毛的名字跟他道別，接著對我說：『妳教得真好，伊攏免人餵，會自己呷。』其實小捲毛自己用餐這回事從來沒特意教導訓練，完全是他自己興起，爸媽樂得放手便水到渠成。

但小子還是常用雙手幫忙把食物推進去或是抓出來，然後再拿油滋滋的手，抓頭摸椅子擦在衣服上，雖然不必餵，但是陪少爺用餐也是處於備戰狀態。老媽子幻想有一天小孩自己用餐完畢，會用乾淨的雙手拿紙巾擦完嘴，文質彬彬地說：『我吃飽了，大家請慢用。』

……再等十年吧。

 
[拉撒] 回台灣兩個月最大的突破便是—將將將將～終於把尿布拿掉，成功完成大小便的訓練。現在小子要上廁所會表示：『嗯嗯，pee-pee。』或者是『poo-poo』尿布只有晚上睡覺包安心，但幾乎都是夜夜乾爽，一覺到天亮。（其實大小便的訓練也不是一開始便很順利的，詳情另文再敘。）

漏接的狀況在家裡很少發生，但是上星期連著兩天在（美國的）學校換了褲子回家，其中一天還連換兩套，而且是包著尿布回家。到底是玩過頭了，來不及跟老師說還是老師忙不過來不能即時照應他的需求，這星期要再觀察。

[情意表達]

小子雖然說話說的慢，不過表情達意單用肢體也是可以很熱情。

每天放學一進門看到媽媽，立刻笑瞇瞇地衝過來給我一個緊緊的擁抱；母子深情對望，我說：『親媽媽一下。』小傢伙立刻湊上前來對準嘴親，爸爸在旁邊哇哇大叫：『喂，怎麼嘴對嘴親阿！』；累了或是要媽媽抱，會將頭深深偎進媽媽的頸間；早上醒了，若是媽媽還想賴床，也能靜靜地讓媽媽摟著，再躺幾分鐘。

我：『你是媽媽的什麼？』

飛：『小心肝。』

[語言認知]

一、句子出現雛形。

例如：『飛飛chair』、『呆叟（dinosaur）洗澡』、『還要讀書』、『帽子不見』、『A-chier(alligator) 牙齒尖尖』『媽媽阿腐好吃（媽媽煮的豆腐好吃）』。聽過他講最長的句子是『謝謝大家，大家請用。』大概是在台灣上學時開飯前念的口號，有一陣子老是掛在嘴邊，人雖然還是調皮，但是因為這句口號的加分效果，彷彿套上光環升級，從精力旺盛折磨人的小鬼變成有質感的精力旺盛折磨人的小鬼。

二、我口讀我眼。整天碎碎念，看到什麼就講什麼。

例如：（手上拿著玩具蝴蝶做飛翔狀。）『阿蝶飛，high。』

（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外面下雨）『下雨，cold。』

(回頭看到媽媽的大腿跟肚子)『大象，A粉（elephant），青蛙。』←這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走過來摸摸媽媽肚子）『弟弟，秀秀。』

（從鞋櫃裡拿出鞋子）『穿鞋鞋。』

（穿好了一隻腳）『一隻，一隻。』（意思是還有一隻沒穿）

（準備要出去玩，過來試圖拉起埋在沙發裡的媽媽）『起來，起來，媽媽起來。』

(見媽媽沒有移動的意思，遂放棄外出念頭，逕自拿起水杯喝水，接著很故意地將水倒在小桌上)『濕濕。』

（跑到餐桌上踮腳拿面紙去擦水灘）『擦擦。』

（自己拍手）『好棒。』

（媽媽說去找把拔，小捲毛開門找到爸爸）『把拔poo-poo。』……。

三、最愛X says O。

小捲毛自從看了Letter Factory DVD，只要一看到英文字母便熱心地幫人家發聲：『A says [a]、G says [g]、F says[f] [f] ………』。在台灣還不太熱衷這個活動，頂多是認字母念，一回來美國簡直沒完沒了，不論何時何處（上廁所、洗澡、看書、玩玩具、逛超市）只要一看到字母，立刻湊向前：『B says [b]、K says [k]……』。在美國英文字母當然無所不在，所以即使他坐在車上也能沿街指著招牌，一路念個沒完。同樣情況也發生在家裡，以上第二段小捲毛的自言自語中，可以隨意插播 『P says [p] 、W says [w]………』，因為他在拿鞋或是倒水的途中，也許不經意看到了P 和W。

LeapFrog出的兩種字母發音的玩具：Fridge PhonicsMagnetic Set 和Word Whammer Fridge Phonics理所當然變成他的最愛，每天都能在上面消磨好一段時間。

小捲毛還喜歡幫動物叫。

媽媽：『A cow says？』

飛：『Moo-moo』

媽媽：『A seep says?』

飛：『Baa-Baa』(充滿期待地看著我繼續給他出題)

（等太久乾脆自己來）『馬，馬』

媽媽：『好，那horse怎麼叫？』

飛：『Neigh-Neigh』

媽媽：『Pig』

飛（推推鼻子）：『KK……』（Oink）

媽媽：『貓咪』

飛：『喵喵~』

接著還有鳥、狗和獅子，結束要再從頭來一輪，再一輪。

媽媽：『那蝴蝶怎麼叫？』

飛：『……………』

總算可以讓老娘休息一下。

四、歸納成性。

媽媽：『今天在學校有沒有想媽媽？』

飛：『想媽媽』

媽媽：『寶貝，媽媽也想你。』

飛：『想把拔』（爸爸感動地在旁邊傻笑）

飛：『想爺爺、想阿嬷』

媽媽：『這樣阿，還有呢？』

飛：『想姑姑、想阿杯、想舅舅、想婆、想馬、想米迷（貓咪）、想狗狗。』

媽媽：『……』

飛：『想hippo、想bebra (zebra)、想犀牛、想樹、想杯子、想moon、想fuck (frog)……』

媽媽終於忍不住了：『Frog是生物，不能放在這裡啦。』

同樣的歸類法也可以應用在：『XX睡覺覺』或是『XX洗澡』的句型。

五、聯想演繹。

例1:

親子共讀，看大象艾瑪，念到艾瑪身上有藍色。

飛：『blue，馬，Neigh~Neigh』。

原來小捲毛念到blue聯想到Brown Bear, Brown Bear, What Do You See? 裡的 blue horse，順便幫馬叫了兩聲。

例2:

拿耳溫槍玩。

飛若有所思：『爺爺，爺爺。』

媽媽：『對阿，爺爺幫你量過耳溫。』

飛：『秋秋臉，秋秋臉。』（爺爺看到他哭或是沒穿褲子會說『羞羞臉』）

飛：『阿嬤，阿嬤。』『屁股，屁股。』（說完作勢用手打自己的屁股。）

媽媽：『喔，你不乖，阿嬤要打屁股。』

那一瞬間我很想知道，當小捲毛提起媽媽的時候，會聯想起什麼？

例3:

小捲毛指著字母：『H says [h]、I says [i]、D says [d]……』，接著指著數字：『one says one， two says two， three says three。』

六、模仿應用。

例1:

爸爸：『飛飛，你把Alligator丟在地上，牠很可憐耶。』（這隻攤開來是枕頭的鱷魚絨毛玩具，小捲毛最近和牠形影不離，連去戶外踢球都吵著要帶去。）

小捲毛沒吭聲爬上沙發跟老杯一起看電視。

老公轉過來對我說：『這三天長假妳就好好休息，小孩我來看吧。』

飛飛：『把拔可憐。』

例2：

父子倆在玩新買的黏土培樂多（play-doh）。老杯用模子壓出小子指定要的動物或水果，小捲毛拿著塑膠小刀切切切，分屍成品不亦樂乎。

爸爸：『阿，猴子的臉被你切成兩半，好慘喔。』

老杯去煮拿手義大利麵，換我接手陪小子玩。

飛飛：『草莓。』

老媽子趕緊壓一棵草莓，用了綠紅兩種顏色，分別葉子和果實。

飛飛：『漂亮草莓。』

小子對中一切為二，興奮地大叫：『哇～阿蔔（紅蘿蔔）』（是蠻像的，但你也不用哇的這麼誇張吧。）

飛飛：『兔兔，bunny』

下女再壓出一隻兔子。

小子快刀亂下，兔子立刻被卸成數塊。

飛飛：『好慘，好慘。』

這次換我放聲大叫，臭老公，你兒子現在學話正快，請小心措辭！

養兒至此，終於開始享受親子對答的樂趣。雖然，小捲毛會說的句子還很簡短，雖然，他在陌生人面前幾乎不開口說話，對一個期待小兒學語如飢若渴的母親而言，這已經是天籟啦。